“如此无法无天,难道没人管吗?”宝钗惊愕,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戴衙内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生物存在。
就算是她家里的那位呆霸王,在金陵地方上欺男霸女时,也总能抢个把美女小妾回来,勉强也算是自私自利的典范。
但这位戴衙内倒好,明明在天子脚下,却居然还敢这般嚣张跋扈,纵犬伤人!除了败坏自家名声,平白引起皇上猜忌外,宝钗实在想不到任何好处。
这就是宝钗这些闺阁之人的局限之处了,总以为天下之人不论正邪,总归都是理智的,却不想这天下自有一种人,秉混沌凶蛮之气而生,只一味的纵情纵欲,丝毫不知收敛藏锋。
这种人一旦得势,虽说不能搅动天下,必也伤戮一方黎民。
众人正惊惧时,街面上的犬吠之声忽然大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显眼的目标,想要群起而攻之。
随后,门外传来砰砰砰数十声闷响,似乎是血肉之躯在剧烈相撞。
“不好!一定是獒犬们发狂了!今天怕是要闹出人命!”李老掌柜是过来人,知道厉害,他这一说,店里的一众伙计们也纷纷点头附和,面露兔死狐悲之状。
宝钗听闻众人具都这样说,又细听群犬狂吠声中果然有数名男子的哭号之声参杂,不免心生恻隐,默默替遇难之人担心。
一刻钟后,店面外才慢慢平静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才陆陆续续有店铺开了店门,出来看视情况。
街面上,几大滩曲折而浓稠的血迹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一场骇人听闻的惨剧,漂浮在血泊中的那几块破碎残缺的内脏似乎在为此作着无声的证明。
恒舒典的几个伙计见街面上如此景象,连忙叫来了一顶轿子,趁着眼下还算安稳,匆匆将薛宝钗送回贾府避险。
一行人抬着轿子,刚进了荣宁大街,宝钗却透过轿帘看见了一个非常眼熟的背影。
“快跟上前面那人。”疑惑的宝钗一时心动,便赶忙嘱咐轿夫追上前去。
定睛一看,只见那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眼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不是宝玉,更是何人?
“宝玉!”宝钗激动得对着他打招呼,却随即发现了一丝不对。
这人的面相虽极像贾宝玉,身量却比宝玉高了不少。
并且最关键的是,他头上只有短短一寸的头发,全身的衣服更是鹑衣百结,破烂不堪,袖口领襟之处甚至还沾着斑斑血迹,实在是不成样子。
薛宝钗素知宝玉是个有洁癖的,故而只疑是认错了人,却不想对方见到她后居然眼前一亮,展颜微笑道:“宝姐姐?我是宝玉啊!”
“你当真是宝玉?”薛宝钗满脸惊疑不定。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宝兄弟会以这么一幅落拓的模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