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骤然反转,公输惧手中断刀牵扯着所有人的神经。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观察着这柄断刀会不会落下?什么时候会落下?
甚至都忘了质疑,公输惧为何会听从一名少女命令,举刀叛主?
许临此时被公输惧一脚踢到岚嫣身旁,狼狈爬起身,也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怎么会这样?”
孟小宛倒是解气,狠狠道,“他能杀我们,我们也能杀他,这很公平。”
许临心中却想起另一件事,明明自己和公输惧只对了两刀,那柄长刀为何突然断裂?难道是明珠判断有误?
平阳侯身后一众黑衣人本来站位紧密,可公输惧抽刀瞬间,却后撤了五步距离,显得和平阳侯泾渭分明。
平阳侯却一步未动,“本侯乃高祖血脉,天赐福贵,你敢动手?”
“敢。”公输惧简单道。
明珠冷笑道,“留你这种人在世上,也是给高祖蒙羞。”
平阳侯道,“许临赢了四场,眼见形势大好。为何急着和本侯撕破脸?”
明珠反问道,“就算今日许临能连赢七场,你难道事后不会报复?不如现在杀了你,逃亡江湖也胜过每日担惊受怕。”
平阳侯点了点头道,“说得有理。”随后又直面公输惧道,“公输为何要杀我?就凭这女人一句话?”
公输惧想了半响,反问道,“你又为何要杀他们?”
平阳侯笑道,“你一介武夫,说了你也不懂。”
明珠接口道,“所以你一介狗官,跟你解释也是浪费。公输惧,你今天刀未沾血,绝不能平白回鞘。”
公输惧点了点头。
平阳侯此时命在旦夕,反而心中却没了惧意。一边解下身上大氅,一边迈步走向公输惧,“今日之事,不判生死,本侯绝不罢手。”
众人见平阳侯虽然出言不逊,但生死关头竟有如此骨气,不免感慨倒也是条汉子。
只是过了一炷香燃尽,众人见公输惧还是持刀姿势,未出手,也未收刀。虽不敢大声议论,但心中却怀疑,难道被平阳侯这番表现给震慑了?
只有明珠知道公输惧最为谨慎,没有出手那一定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心中不免怀疑难道是另有高人在场?
烛光忽明忽暗,随风摇摆,又过了一炷香。
公输惧忽然收刀,对明珠道,“不行。”
明珠听他这么说,便证实心中猜想,果然在场另有高人庇佑这平阳侯。
但不管什么高人,如今双方以命相博,难道还能因为自己一时心软饶过自己不成?
当即暗下决心,要拼死一试。正好见脚下剩下公输惧那半截断刀,用足尖挑起,又用足弓一射。只见罗裙飞舞,那半截刀直直地向平阳侯胸口飞去。
明珠心中惊喜道,“得手了!”
耳边却听铛地一声,那半截刀又断成两段,刚好在平阳侯胸口断裂。
明珠心中一惊,竟未瞧见有人出手!
只听一和尚口诵佛经,缓缓走出,身披大红袈裟,相貌威严,口中喃喃道,“姑娘戾气这么重?佛前也要见血污。”
明珠心想高人原来就是这臭和尚,当即冷笑道,“平阳侯仗势欺人时佛不言语,此刻眼见要吃亏,佛前又见不得血污了。”
和尚高宣佛号,叹道,“入了冬,松子采集不易,今天却用了两颗。”
许临心下纳闷这和尚怎会无缘无故说到松子?忽然恍悟,这两次断刀手法如出一辙,刚才公输惧手中长刀断裂想必也是这大和尚得手笔。
当下心里感激,走上前去,双手合十,恭敬鞠了一躬。
和尚还了一礼道,“贫僧法号苦寂,白马寺的一个撞钟和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白马寺主持苦悲大师年逾百岁,堪称当世活佛。眼前之人不过四五十岁的年纪,却和苦悲大师同辈,实在闻所未闻。
苦寂高僧道,“许施主颇有慧根,何必徒增业障,今日之事算了吧。”
许临没有言语。
苦寂高僧又对平阳侯道,“侯爷地位尊崇,回平阳尽享天福,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今日之事算了吧。”
平阳侯心中不忿,但见其救自己性命,也不敢责骂。只冷冷道,“佛爷还是管好自己份内事吧。”
苦寂高僧道,“属地之事也在份内。”
“属地?敢问大师何人?”
“贫僧俗家姓名刘邈,刘京五世孙,沿袭琅琊王,正管平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