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儒生义气(1 / 2)

 多可惜,多可惜这西出安阳八百里的美景!那泾流之畔,巨木之下,远有奇峰峌嵲,盘山岪岪,近有漃漻薵蓼,蔓草芳苓。

美景啊又何及山河一统,罢止刀兵的愿景!

齐惇凄苦着思绪,低手解开腰间将自己和晋阿石拴在一起的红色披风,山丘浩浩吹来的风倏而冷激出不可遏止的哭泣。

“允裕!马疲将死,小心!”

后方的疾呼方才传进耳里,齐惇就见汗浆裹身的马儿突然向前扑失了前蹄,赶忙把晋阿石护在怀里,随后摔向了草地。

“没事吧,允裕!”陆进见齐惇带着孩子翻滚了几圈,急急跳下马跑过去。

“阿石,”齐惇惊恐地喊着一声不吭的男孩,瞧着晋阿石一双眼瞪得溜圆就瘫了下去,时而横臂遮在自己眼前道,“是阿叔不好,是我不好。”

陆进吁吁的停在猝死的马儿身边,俯身若有所思地抚摸着它的鬃毛,回想起城外惊现伏兵使得自己和齐惇在混乱中逃命狂奔。

“啊,啊叔……”晋阿石翻身悄悄挪到齐惇腋下,也不敢挨到这个比不上父亲熟悉的大人。“耶、我的耶耶。”他两只拳头捏得很紧,极度胆怯着自己将要表达的话。

“我的耶耶…回….来?”

齐惇拭泪之余听到细如蚊蝇的声音,把喉口浓厚的叹息夹杂在短暂的抽噎中,最后用袖子擦过眼角,强笑道:“回来,当然回来。”

晋阿石瞬间冲淡了恐惧的一切,扳着手指头数着:“一岁,两岁,三岁,四岁啦,耶耶来。五岁,六岁,七岁,八岁,耶耶又来。”

“傻奴儿。”齐惇且欲安慰晋阿石不需要再等四年才能见到他的父亲,但想到晋衎生死未卜,倘若遭遇不幸,这孩子又何止等上四年。

“叔,叔不哭。”晋阿石不知道自己等待父亲回来的事情为什么会让周围的两个大人泪如雨下,鼓起勇气拉住齐惇的袖子道。

陆进任凭泪珠落在手背上,费劲地拆下鞍囊,扯拽出压在尸体下的红色披风,起身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矣。”

“唉!“齐惇握着晋阿石的手,侧脸对陆进道:“孰能知安阳之南门竟是石门!”

“侍中来去何意?”陆进与齐惇并肩而坐,把披风放在齐惇膝上,取出鞍囊里的水壶递给晋阿石。

齐惇低眼凝视着自己大祸临头之际且要带上的晋衎的披风,满目是临江州之日晋衎在舱台上挥斥方遒的样子,怎撇得下他一个人去做黄泉白骨。

“令兄驻守褒仓,胁制于青兰郡,而戴氏主长之辈恰恰皆在褒仓讲学,岂有这般巧的事情。”齐惇推回晋阿石上送的水壶,斜眼一记白刀削在陆进脸上。“尔等窥知齐州玄机瞒骗朝廷,瞒骗大将军!”(褒仓城,青兰郡的治城)

陆进干咽了口唾沫,仔细辨听后方确无追兵的声声马蹄,才为齐惇吐露道:“景州十四郡自古以汾淮交流之处为界,西景占六,东景占八,左氏所能称治之地原先不过东景的四五郡。”

“怎么,往日景州三氏分而治之尚不绝矣?”齐惇比对着左融呈报给朝廷的文书,越是分析越是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