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高衙内新传 斩空 5722 字 2019-09-19

 问高强有什么办法?其实也不新鲜,就跟当初舀来诱办法一样,把辽国物产在大宋京城的物价一说,然后允许辽国将来每年都能直接参与这样利润丰厚的贸易。

说起来,其实辽国在物产这方面比女真人还不如,女真人好歹占着白山黑水,北珠、人参、生金、蜜腊、名马等等,物产甚是丰富,只要肯下功夫去劳动,不愁没东西来向中国出售。辽国在这方面就差的远了,主要就是些畜产,比如牛马什么的,这类东西要说中国也是需要的,然而运输费用和本身价值相比起来就高的离谱,不象女真人那些物产,都是些体积小、重量轻、价格高的好货色,适合长途贩运。

萧特末和耶律大石也不是笨蛋,这中间的帐算算也就知道了,不要说辽国连年灾荒,牲畜死了不计其数,就算是丰年牲畜蕃息,想要指望从互市中获取足够的利润的话,那难度也是相当大的。况且说到作生意,两位辽使颇有自知之明,历来和大宋的贸易都是处于逆超——这个名词他们并不知道,但是两国边市开了百余年,谁更赚钱还是知道的——状态,哪里能讨了好去?这么一来,高强关于以互市代蘀岁币的提议就显得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眼见这两个冥顽不灵,高强心头火起,向耶律大石道:“区区三十万岁币,对于我中国乃是九牛一毛,之所以不许者。乃是此事于理不当。既然贵国所需者银绢而已,我意可以牛马畜产市易得之,此乃正道也,何两位使人俱不允可,莫非惟有抢掠所得方是正道?若真如此,欺我中国剑不利乎!”

见高强要翻脸,萧特末和耶律大石也软了,所谓形势比人强,要是只为了这点小事导致谈判不成的话。那真是舍本逐末了。

一旁宗泽又唱白脸,说什么南北之间素有商贾之利,辽国只是贪图岁币来地容易,却不晓得市易之所得远胜于此。倘若能苦心经营一番,也未必就比讨要岁币来得少了。

一番软硬兼施,这岁币一条算是议定了,两国边界上开市。大宋允许辽国每年在边市上卖给中国牛马若干,其价由宋辽两国使者参照汴京博览会中的物价,量减沿途运价之后予以制定。其实中国除了需要耕牛战马之外,当时汴京每年都要消费羊数十万头。其中大多数都是从辽国进口来的,只不过辽国人不懂作生意,这些货物多半都是被象李应这样的汉人走私过来的而已。

有鉴于此。高强也以私人名义给两位辽使支了一个招。辽人不懂作生意不要紧。直接把这每年边市上的交易额分成若干份,向民间商贾公开招标。也莫管是契丹人还是汉人,总之价高者得。只须这个交易体系形成了,单单象这样每年卖一次国际贸易配额,就足够辽国朝廷的开销了。

好不容易,算是把这一条给议定了,然而回过头来再一看,居然大家忙了一天下来,只是议定了一条最细微的问题,可见外交谈判之难!高强这边是不必着急,耶律大石和萧特末却是心头火烧,一面和高强、宗泽拱手作别,一面心里暗下决心,明天说什么也得加快进度,把两国疆域问题给解决了!

将二位使节送到宫门外,高强与宗泽算是完成了一天的任务,相视一笑,亦各自回家。这边刚刚与宗泽话别,高强还没上马,只听后面一声呼唤:“那前面敢是高枢密?且留步!”

声音略显稚嫩,听上去很是陌生,高强甚是诧异,转头一看时,肚子里就在叫苦:“我地祖宗,怎么在这里撞见他了?”

要问来者何人?只见一个少年,身上穿着王爵专用的蟒袍,头戴冲天紫金冠,手中横持玉如意一柄,举手投足间尽是一派金马玉堂的富贵之气;往脸上看,这少年生得面红唇白,眼睛稍细,虽略带阴柔之气,也不失为少年英俊一名。但这都不是问题所在,关键是他的长相居然和当朝天子赵有五六分相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第三子,现在爵封嘉王地赵楷便是。

赵这个皇帝,在中国历史上有一绝,那就是精子活跃度很高,一生有六十多个子女,据说被掳到北国之后还生了十几个,不过高强始终觉得这些在金国出生的龙子龙孙,其血统大有可疑之处,故而可以忽略不计。单单计算在大宋出生的这些子女,赵也创造了一项中国皇帝生育界的记录了。

在赵地三十多皇子中,长子赵桓业已立为太子,次子乃是当今郑皇后所生,不过早夭,再下来就是这位三大王赵楷。而长子赵桓谨言慎行,仁孝懦弱,素来不为赵所喜,倒是这三大王赵楷,不但长得象赵,才华为人也象,都是一般的才华横溢,为人轻佻,父子两个相投的很,故而在历史上的徽宗朝,这储君之争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于有种说法,说这北伐燕云地大军主帅,其实原本是想要派赵楷的,只是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方才作罢。

当然现在赵桓刚刚立为太子,这赵楷年纪更小,今年才十五岁

之争还没现出多少苗头来。原本高强从燕京回来的曾多次遣人致书,说道想要向高强学习理财之道,只是现今高强唯恐不够低调,哪里肯再趟这一遭浑水,是以与老爹高俅商量之后,便回书婉拒。

打那以后,大约赵楷从这封书信中看出了高强地心意,也就不来自讨没趣,高强有日子不见对方地动静,自己又忙地脚不沾地,也就渐渐把这事给放下了。只是不料今日竟会在宫门处狭路相逢。

按照大宋官场的礼数,亲王是第一等人。与宰相均礼,比执政尚且要高出一阶,况且是赵楷主动向高强招呼,因而就算肚里再不情愿,高强也只得抢行几步,向赵楷躬身施礼。好在宋代不是清代,若是换了满清,要高强对着一个十几岁地孩子自称奴才屈膝下跪,那还不如杀了他头了。

赵楷忙打拱还礼。别看人还没成年,礼仪举止可是从小经受严格训练的,进退之间丝毫不乱。待双方礼毕,赵楷便向高强笑道:“适才进得宫门。远远望见相公白马,是以孤王一眼便即认出,这匹宝马当真万中无一,想来高相公领兵平燕之时。骑着这匹宝马冲锋陷阵,定是所向披靡了。”

这原本是一句普通的奉承话,高强虽然是出身太尉府,不过却属于帅臣。论理是不必他身先士卒的。然而高强心中就不愿和赵楷扯上瓜葛,生怕惹了嫌疑,一听他夸奖自己的坐骑万中无一。登时就想起历史上韩世忠得到过一匹好马。自己不敢骑。献给了皇帝,说此马过高。骑乘非人臣礼,赵楷这句话是不是也在找我的岔子?

忙笑道:“三大王过誉,此马乃是九年前出使辽国之时,托人在民间买得,哪里是什么万中无一的好马?如御苑之中骥之属甚多,皆胜于本相这匹老马。”

赵楷一怔,忽而笑道:“高相公莫非对孤王有甚成见?乃先前婉拒师从之请,而今道左相逢,言语中又诸般小心?”

高强背上一阵汗,倒不是吓的一身冷汗,却和现今网络用语的“汗”有点相似地感觉,到底是亲王出身,到底是性格颇似赵的亲王,果然为人轻佻,这官场上讲究的是点到即止,有什么事肚子里知道也就罢了,还用得着特地说出来么?

也还别说,这种打破规则的对话,还真叫高强有些无所适从,他也只得连声谢罪而已。

赵楷一句话把气氛弄地僵了,见高强大概是不打算再进行下去了,只得叹一声道:“若论理财,高相公乃本朝圣手,当之无愧也,孤王心实钦羡之,每日遍读圣贤之书,何以竟觉得高相公诸般规谋深远处,其意有高于古之圣贤者?以之按问诸师,又寻觅典籍,却终无可解,是以方有求师之语,不意相公自珍如此,竟不可得而师,孤王心实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