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他捏紧了拳头,拔出佩剑,迈着焦躁的步伐冲开人群直直走向方丈的修行室。
这一个个回廊一处处门洞都毫无意义,他似乎是曾经那个战场上十余岁的冲动少年,张弓搭箭,却再次找不到方向。
这座斑驳的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相比较其他房间,这里如此简单,如此清净却又无比简陋。
鱼弘志颤抖着伸出手指微微触碰门框。
吱……
大门并没有锁,只是随着他轻微的触碰,也轻微地向内折动。
“呵呵呵,呵呵……”鱼弘志苦笑着,他的眉毛时而皱起时而放松,他扭曲的脸上似乎把愤怒与笑的情绪全部容纳,只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冷静。
咚!
他双手打开了这座大门。
一缕茶香飘过。
方丈室内的床沿上倚着一把陌刀。
他猜的没错。
“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一切目标都太过明显了,哪怕大部分人被一这具铠甲吸引,身不覆甲无处掩藏的杜牧又如何逃得出去呢?”鱼弘志不禁回味起来。
“如何逃得出去呢?”鱼弘志踉跄地走进了内室,“我永远棋差一着哇,我忘了你是个马槊将,怎么会老了就佩横刀了呢?对吧张镇副!”
老者静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他道了一杯新泡的清茶。
“阿弥陀佛,杀孽过重了,弘志……”他抬起眉眼,两人瞬间对视。
“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恨一点没变,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在白龙寺修行我无法找杀你,可我从来没有选择放弃等待。”鱼弘志左右踱步着,他似乎开始激动起来,而慧觉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太了解你了,弘志,你太多疑了,太多恨了,所以那一刻一定是不冷静的。”
“是我多疑,还是你绝情啊!你!你自称修行法号慧觉!可你三十年前所造杀业永远无法洗脱,是你!害了剑南军葱西守捉府第三镇一百八十八个弟兄!”鱼弘志执剑对着面前的慧觉,他的胸中怒火已经彻底燃起,哪怕愤恨上头失去理智,他也不愿就此停下。
“了结吧!”
“阿弥陀佛,便依了施主,”慧觉拿起一旁的马槊,这把长柄武器虽然木质已然老化,但那冒着寒光的刀刃还是能叫人脊背发凉。
鱼弘志怒吼着冲了上去这一刻他的目标就是面前的这个故人,他不再是张弓搭箭的少年,他也没有迷茫的远方。
利剑,刺入胸膛……
鱼弘志瞪大了双眼,慧觉早已张开双臂,长槊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整个人彻底瘫软。
鱼弘志楞住了,他看着奄奄一息的慧觉竟不知如何言语。
“老衲,还给你了……”慧觉的眼睛艰难地睁开,最后打量着世界,“未能潜心礼佛,致使佛门血光……慧……慧觉愿堕无间炼狱……凡心未失,天佑……上国……”
鱼弘志收起了剑,他席地而坐,看着面前已然作古的故人,如此年老,胡须斑白,身形瘦弱,他又看向那老旧的马槊。似乎一切都将随故人而去,可他的表情却仍旧五味杂陈。
“李训,张觉……,呵呵,现在就剩你了,”他的眼神中杀气未消,好像筹谋的远虑早已超脱面前的这些搏斗厮杀,他冷笑了两声,嘴角一丝上扬,喃喃而道,“无间地狱吗?呵呵,于我来说,早都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