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琅猛然怔住!
她居然,让他在这两者之间做抉择!
太爷是好人,他值得一个站起来的机会!
而姚汐呢?她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理应得到报应!
如果,消除她报应的代价是太爷的一双腿,这也太不公平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楚芊芊,你就是故意的!”姚琅气得目眦欲裂!
楚芊芊困惑地看着他:“什么我故意的?”
姚琅眸色一厉:“少装蒜了楚芊芊!太爷早就上门找你求医,你却一直拖着不给治,一直到把姚汐逼入绝境,然后,你,再来逼我做出选择!承认吧楚芊芊,你就是在气我带走碧珠!你就是要我后悔!”
“那么,你后悔了吗?”楚芊芊眨了眨眼,问。【】し
姚琅一噎,怔愣了半响,银牙一咬:“我不后悔!大丈夫男子汉,敢做担当,有什么好后悔的?”
“哦,不后悔呀。”楚芊芊拢了拢宽袖,莞尔一笑,“那你慢慢选吧,什么时候选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还人情。反正,我等得起。”
就不知,你等不等得起了。
姚琅甩袖离开了。
丹橘端着一盘烤好的鹿肉进来,回头望了望姚琅逐渐消失的方向,一边为楚芊芊净手,一边问:“小姐,你为什么不跟姚公子解释清楚?”
虽然姚琅是姚汐的大哥,虽然姚琅“拐”走了碧珠,也虽然姚琅在替那个可恶的姚汐求情,可单论姚琅这个人,丹橘觉得,他不坏。
不是坏人,丹橘就不希望他与大小姐之间有什么误会。
可丹橘忘了,好人做的恶事,才是最令人懊恼的。
楚芊芊将擦过手的帕子递给丹橘,捏起一块香喷喷的鹿肉,问:“你让我解释什么?”
丹橘杏眼圆瞪道:“解释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姚汐的哥哥,解释你根本不是为了逼他后悔才故意拖着不给张太爷治腿的呀!”
“哦。”楚芊芊端起茶杯,挑了挑眉,“如果是呢?”
丹橘……也怔住了。
入夜,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碧珠打了个呵欠,觉着眼酸,揉了揉,又将灯芯调亮了些,继续埋头绣嫁衣。
姚琅叫她不必费神,找绣娘做就是了。但她觉得,绣娘做得再好,也不如自己做的意义好。
她不仅要做自己的,也要做他的,她希望大婚当天,他们俩从头到脚都穿着她的针线。
想着想着,眼底溢出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突然,她心口一悸,针,扎进了皮肉里。
鲜血流出来,滴在火红的嫁衣上,像一块妖娆的暗斑,触目惊心。
咚咚咚!
门,陡然被叩响。
碧珠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谁?”
“姑娘,奴婢见你还亮着等,就做了宵夜,你要不要尝尝?”
吓死了,还以为是鬼呢。碧珠摇了摇头:“不用,我不饿。”
“可是姑娘你晚饭也没吃多少呀!好歹用些吧,奴婢的手艺很不错的。”
这不是手艺不手艺的问题,再者,她也不挑食,她只是没什么胃口。
捏了捏脖子,碧珠问:“姚琅回来了吗?”
丫鬟在门外答道:“表少爷还没。”
碧珠眸光一暗:“他一向……都回这么晚?”
“不是的,表少爷不爱在外头玩,一般都回得很早。姑娘你是不是在担心表少爷啊?你千万别担心,表少爷不会有事的。”
妹妹出了大事,他忙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碧珠啊碧珠,你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怀疑他,从而与他生分了感情。
这一晚,姚琅没回。
一连三天,姚琅都没回。
第四天的时候,碧珠终于坐不住了,打算去找太爷问问姚琅的下落,刚一开门,姚琅进来了。
他还穿着上次的那套衣裳,脸上的胡子也没刮,仿佛又长了些。神色很疲倦,眼底全都是红血丝。
碧珠心疼地将他迎入房内,打了热水,又拿来皂胰子和刀片给他洗脸刮胡子。
他就那么木木地躺着,任碧珠捣腾。
“妹妹的事,有着落了吗?”碧珠给他刮完胡子,小心翼翼地问。
姚琅淡淡地“嗯”了一声。
碧珠的动作微微一顿,垂下眸子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做错什么事了,还是……”
“没有。”姚琅打断她的话,“对不起,这几天忙着找关系,忘了你对张家根本不熟,过几天,等我忙完了,我带着你搬出去。”
碧珠温柔一笑:“我们不是都要成亲了吗?说那么见外的话做什么?我虽人微言轻,但如果有帮得上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办好的。”
姚琅,突然间就有那么一点心动了。
她是楚芊芊的丫鬟,但又不是个普通的丫鬟,楚芊芊为了她又是砸青楼又是设陷阱,可见她在楚芊芊心里分量不轻,要不要……让她去给姚汐求个情呢?
“碧珠。”他定定地看着她。
碧珠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嗯?怎么了?”
“呃……没什么。”算了,她已经够艰难了,何苦再把她夹到他和楚芊芊的刀光剑影中?眼下正值过年,当官的都放假了,妹妹的案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审理。他就不信在那之前,找不到救出妹妹的法子!
“办法都用尽了呀!”探子看着黑屋里的几名仆从,抓着脑袋道,“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了!硬是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话!看样子,他们是真的毫不知情啊!”
上官钰眯了眯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问:“他们全都是诸葛琰的贴身下人?”
探子道:“是呀!都是内殿伺候的!他们若是不知道,这天下恐怕就没别人知道了!”
这么说,诸葛琰与纯阴之女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可没关系,他找纯阴之女做什么呀?他又不是纯阳之男,需要一个纯阴之女做配偶。
“再问再问!我就不信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
探子又审了一夜,终于,一个挨不住刑罚的内侍开了口:“小王爷……有个师父,他或许知道小王爷的事。”
“他师父是谁?”探子赶忙追问。
“他……他……他是……”脖子一歪,死掉了。
上官钰连夜给诸葛夜递了一封飞鸽传书。
诸葛夜提笔,圈住了“师父”二字,尔后眸光一冷,道:“告诉京兆尹,姚汐的案子必须在三日之内了结!”
两天后,一道石破天惊的消息传入了张家。
姚汐,明日午时于菜市口,斩首示众!
嘭!
姚琅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碎裂的瓷片交错割破手指,鲜血,一滴一滴地淌了下来!
碧珠心疼坏了,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摘起了皮肉里的碎片:“哎呀,这杯子是哪个铺子买的?我找老板算账去!豆腐做的么,这是?一捏就碎了!万一割到筋脉怎么办?太不负责任了,不行,我真得找他!”
姚琅的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给压了下来。
碧珠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摘完碎瓷后,用手摸了一遍,怕手摸不出最细小的,又用嘴唇细细地碰了一遍,确定摘干净了,才拿出金疮药给他涂上。
姚琅神色复杂地看了碧珠一眼,起身,拿着鞭子走掉了。
“喂!子川哥哥你去哪儿啊?药都没涂完呢!”碧珠跟在后面,追着跑了几步,跑丢了。碧珠摇摇头,回了房。
姚琅翻身上马,冒着鹅毛大雪,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了庄子。
庄子里,楚芊芊正在教丹橘认字。
“这个是‘橘’,你的名字。”楚芊芊一笔一划地写完,耐心地教她辨认。
丹橘看了看楚芊芊的名字,再看看自己的名字,傻了眼:“为什么我的这么难写啊?”
楚芊芊严肃地说道:“幸好你不用科举。”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