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若无人一般。
程章心中剧烈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蓦地抬起头看着秦云笙,嗫嚅着嘴,说道:“我跟你合作,三日后,若你保我不死,那我便将你想要的那本账簿给你。”
听得这话,秦云笙微微的一笑,动作从容地放下茶碗,定神看着他,道:“好,一言为定。”
程章无力一般倾颓在椅子上,揉着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既然这事说定了,你走吧。”
事情已经定下了,秦云笙当然是要准备走了。闻言,她莞尔,由玉浣扶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程章福了福,便径自曼步走出了杜芳楼。
少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程章抬头望着房梁,久久久久,长叹了一声,“真是天要亡我阿!”
时间匆匆指尖如水,稍纵即逝,秦云笙从杜芳楼回到庆国公府以后,因着吹了冷风,夜里高烧了一回,烧至昏迷,直是把方嬷嬷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因此在高烧退去之后的小半月,方嬷嬷都不许秦云笙在外出了,日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看着她喝药,为其熬药膳。就这么折腾了约莫有一月,秦云笙的风寒总算是好的利索了。
这日,天气微凉。
大元在这几月前发生的一件举国轰动的大案,也终是落下了帷幕。朝廷分派南方赈灾所用的三十万两银两纹银,被户部张侍郎,下卿程章以及其他三位朝廷三品大员所贪|污,在百姓愤然写下万民书呈禀皇帝之后,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案,其涉案官员皆由大理寺经办审查之后,按律午时问斩!
四王爷景不语,九王爷景瑜为监斩。
京城的菜市口,今日热闹非凡,车水马龙,摩肩擦踵。
秦云笙坐在一间正对着菜市口的茶楼二层,头戴着白纱帽,登高望远,目光一直紧紧地凝视着那斩首台上所坐的一位风姿卓越的皇子,素手在不知不觉间便用力的收紧在了一起。
景瑜今日穿了一身官袍,深蓝色的蚕丝锦缎子,滚云纹的衣袖,身前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蟒,衬得他眉似远山之黛,气质丰神如玉。
此时,他正坐在监斩官所在的位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身穿白色囚衣,跪在百姓面前,一脸绝望神色的御囚。
“现在是何时辰了?”一旁的景不语随口问道。
景瑜微微抿着唇,下颚弧线完美,望望天色,声音如一阵清风,“约莫快午时了。”
景不语一打扇子,动作随意且风流。
一缕如缎一般的墨发被风吹起,他不咸不淡的道:“那便行刑罢。”这声音很平静,好似只是在跟景瑜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如何一般。
景瑜闻言点点头,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在众百姓们的注视中,他朝那手持大刀的威武汉子示意,“时辰到了,行刑罢。”
那汉子点点头,将囚犯身上的斩牌抽下,手起刀落间,森森冷冷的寒光映入秦云笙的眼中,秦云笙蓦地觉得有些刺目。
监斩台上,景瑜负手而立,官袍被风吹起,咧咧作响。
秦云笙隔着人群,看着他。
在百姓的叫好拍掌声中,几个囚犯的身子已经软到了下去,声息全无。
血流成河。
景瑜立在监斩台上,看着那一地的殷红宛如朵朵桃花一般在地上盛开出绮丽的花,他的目光平淡,眉目凛然,真真是极其好看的男子。
秦云笙端起茶碗,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握着茶碗的碗身,其用力之大,关节处直是露出森森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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