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笙低垂下眼眸,将眼底的风雨欲来尽数沉寂下去,温婉的笑起来,她淡淡说道:“没什么。”
又在装神秘。玉湖撇了撇嘴,伸出竹箸,夹了一箸的海参,入口细腻脆爽。玉湖的眼睛一亮,朝着那盘子中伸箸如飞。
秦云笙长睫猛颤着,低首又浅呷了几口茶,目光时不时的瞥向那门口。
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群,秦云笙压下心中晦涩难明的情绪,起身,道:“走罢。”
玉湖吃的正酣,听秦云笙的话箸一顿,她抬头望向秦云笙,“小姐这就要走了吗?可这些东西你都还没吃呢。”
秦云笙头也不回,径自朝外走去,“我无甚胃口,还是走吧。”
“真的要走了呀?”玉湖站起身来,看着那一桌子色香味美的海味有些不舍,吧砸吧砸嘴口中的海味,意犹未尽。
秦云笙未理会她的话,径自结账去了。
玉湖看着秦云笙的聘婷背影,咬咬牙,伸箸飞快的在那餐盘中夹了几下,直吃的嘴中鼓鼓囊囊的,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竹箸,用袖子一抹嘴上的油花,便紧随上秦云笙的脚步。
跟掌柜结过了银两,秦云笙便走出了杜芳楼。
玉湖紧跟其后,便跑着便卖力的嚼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含含糊糊的喃喃道:“小姐,你怎么不吃呀,这杜芳楼里的东西都好贵的,白白花了十几两纹银,不是可惜了嘛?”
秦云笙面上神色淡淡的,心中思绪万千,繁繁杂杂的盘踞在心中,没有理会玉湖的抱怨,只是径自朝马车走去。
玉湖在其后跟着,看着那秀挺颀长的背影,嘟嘟囔囔的道:“小姐,现在南方涝灾,粮食粟米尤其珍贵,好多难民都无梁可耻,小姐却这买了不吃,这样多浪费呀。”
秦云笙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纤长的指甲掐在肉里,她也不觉疼痛。心中的思绪繁杂,好似藤蔓一般交错缠绕在心头。
是了,和雪如今来京城了,她跟景瑜就快要见面了,三龙夺嫡就快要开始了呢。她该好好地准备准备了。几日后就该是圣上率领诸位大臣,王爷和公主们上龙王神庙祈雨求福的日子了,她一定要借助这次机会,入仕,只有入了朝堂才能有机会将景瑜拉下储君之位,才能够报景瑜杀她骨肉血亲之大仇。
月上西楼,夜枭声声哀鸣,花前九盏下,独倚玉雕栏。
秦云笙仰望着天边的月明星繁,眼中如蕴微光,神色莫名难测。
手端一杯香茗,执一书卷,整个院子都好似与世隔绝一般,寂静无声。一道院门,阻隔了府外所有的喧嚣吵闹,只剩下淡淡的茶香,萦绕于心。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花盆马蹄底的绣花鞋在地板上噔噔作响。秦云笙从栏杆上起身,转手看去,程氏踏着月色走来,肤如凝脂,面若芙蓉眉似柳,眉眼之间蕴着一丝浅浅淡淡的笑意,风姿绰约如月下仙。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离秦云笙三步开外远的地方停下。
秦云笙看着程氏,莞尔一笑,朝她福了福,快步走上前,挽住她道:“天色渐晚,夜里露气湿重,娘亲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程氏笑拍拍她的手臂,道:“夜里无事,在房中呆的有些发闷就想着来走走。”
“如今时值夏日,屋中难免燥热,改明儿我差人去冰窖里给娘亲凿些冰块,放在里头,也好去去暑气。”秦云笙拉着程氏坐到藤椅上,说道。
程氏笑道:“不必如此麻烦了,如今才不过初夏,天气不甚炎热,哪里就有这么娇气。这么早就用上了冰块,这要是到了仲夏,天气热得更厉害了,可又怎么办?”
秦云笙淡淡一笑,“还是娘亲考虑的周到。”
幽幽烛火在程氏脸上投下一串剪影,她的笑容显得有些飘忽,她语气淡淡:“听说你将你九姨娘的住处安排在了红阁。”
秦云笙脸上的笑容一敛,果然程氏是有备而来的。
秦云笙温婉垂眸,颔首道:“是,女儿将九姨娘的住处安排在了红阁。”
陡然的,程氏的脸色一沉,“红阁是个荒废的院落,你有没有想过,你九姨娘现在有了身孕,你让她住进闹鬼的院子里,秦云笙你如今心肠怎么能这么狠毒,竟然要这么对待一个你怀有身子的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