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蹲下问道:“这位乡党,南阳城出了什么事情?”
“闹瘟疫嘞!快些走……哇……”地上的人还没说完就开始呕吐。
蔡伯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时候开始的?”吴中丢下一个水袋在那人的旁边开口问到。
那人并不拿水袋,而是挥了挥手,“我是将死之人,这水袋你们留着吧,半个月前城里开始有人饿死,刚开始衙门还能把尸体往外抬,可后来灾民越来越多,很快就挤满了南阳城,饿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蔡伯不信的说道:“难道朝廷的赈灾粮没到吗?均州距离南阳也不过两天的脚程!”
地上的人发出渗人的惨笑,“哈哈,均州?均州都快自身难保,上哪有粮食运给南阳百姓!”
“均州又没受灾,怎么会自身难保?”
“各地粮商待价而沽啊!”
蔡伯涨红了小脸怒道:“难道南阳城的粮商也是如此?”
“是啊,可你没瞧见城墙下的尸体吗?他们就是南阳城的粮商,被饥民从城墙上活生生推下来摔死的……可那又如何?城中的灾民实在太多,粮食根本就不够分的,老的小的先被饿死,年轻力壮的开始杀人越货,糟蹋良家子女,这南阳城依然是一片修罗地狱啊!”
“难道就没了王法不成!?”
吴中等人愤怒的捏着拳头问到。
地上的人嗤笑一声:“王法?这时候谁还顾及那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嘞,不过报应来的也快,死的人越来越多,尸体暴露在外面开始腐烂便开始出现瘟疫了,大老爷便带人封死城门让这些杂碎都死在城中!”
蔡伯敏锐的发现地上的人身穿的是一件公服,虽然被脏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可他腰间的借牙绯却躲不过去,一把抓起小小的绯红色布袋,蔡伯扔给吴中道:“打开看看,是金还是银!”
吴中揭开布袋脸色一僵道:“银的。”
倒在地上的中年人猛地抬头道:“你们是什么人!”
“陛下的人!”蔡伯看他快死了也就不怕告诉他实情。
“陛下!臣……有付圣望……”
吴中打断他的话道:“城中的情况到底如何?”
“我已经放良善百姓和官员走了,剩下的就是些暴民,不过瘟疫之下也该死了不少。这城算是毁了,你们走快些走,这位壮士给我来个痛快的!”
吴中看了看蔡伯,见他微微点头便答应下来。
“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小子办的吗?”蔡伯轻声问到。
“帮老夫把这火油点上,要想这南阳城破而后立,非得欲火重生啊!让大火烧尽死去的冤魂,烧光城中的罪孽!”
南阳城就这样在大火中熊熊燃烧起来,死去的中年人名叫蔚思源,本是吏部侍郎,被贬至南阳城知县事,所以腰间才有借牙绯的银鱼袋。
南阳城没了,没有保住南阳城的他,也死了……
蔡伯回到车内便开始铺纸研磨,他不想写奏章,索性把所见所闻全画在纸上,这比文字更加真实,也能让官家好好看看民间的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