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摆了摆手,天空中的云遮挡了太阳,只有几道金光从云间穿过,照射在大庆殿之上,此刻的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摇了摇头把这种感觉驱散,赵祯缓缓开口道:“丁相公还记得当初朕在马车中对你的许诺吗?”
丁谓微微一颤,抬头望向成熟许多的官家涩声开口道:“陛下当年在马车中的一言一行老臣记忆犹新!老臣叩谢陛下之重用,其实从那时起老臣便知晓陛下的手段非常人所及。
如今看来,老臣没有走眼。大宋之盛况空前,国运之昌盛,历代罕有!陛下北伐燕云,南灭大理,不世之功世所罕见,老臣叹服!然西夏又起,辽朝未灭,虽无边患但依然是虎狼环伺,我大宋亦不可止步不前!臣愿陛守持神器,广大宋之舆图!”
跪在地上的丁谓嚎啕大哭,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即便是被赵祯砍头都不为过,谁知道官家非但没有治罪,反而重用他,并让他参与到了大宋的复兴之中,可以说官家做的每一件大事中都有他丁谓的身影和功劳,最重要的是让他洗去了奸相的名声。
赵祯望向丁谓笑而不语,就如先帝一般,自己看重的便是丁谓的才能,他丁谓迎合上意先帝岂能看不出来,但这老倌是真的有才,用人之道在于才能,而自己要做的便是看透这个人,抓住他的本心。
三司案牍复杂繁多,一般官吏长久难以解断,而他一看案情,一言判决,众人都释然而悟,听凭满座宾客各自陈述,他从容应接,随口解答,条分缕析,统慑满座,没人能超出其意。
这样天才式的人物岂能不为自己所用?赵祯抓住了丁谓的本心,看透了他的本质,只这一点便把他死死地钉在三司使的位置上。
见皇帝笑而不语,丁谓自己也在地上跪的双膝发酸发疼,随即恍然大悟缓缓拜下:“臣年老体衰,在公案前久坐便吃力的紧,如今太平盛世,三司充盈,天下财计步入正轨,还请陛下体恤老臣,放归宅邸,含饴弄孙安度晚年!”
赵祯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朕也不能拂了你的心愿,为大宋出力如此之久,丁相公也该安度晚年了!准奏!”
随着赵祯的话音,丁谓叩首道:“臣谢陛下隆恩!”
三才在一旁看的真切,这是官家在罢相啊!丁谓这么多年来从人人喊打的奸相变成官家的辅弼之臣,也算是把他洗白了,自官家登基以来推行改革,到收复燕云,其中都有他丁谓的功劳,煌煌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时候该退位让贤。
官家的手段他三才是知道的,连丁谓这样的人都能被官家知人善用,可见官家的御下之道炉火纯青,待丁谓缓缓退走,三才撤了锦凳给赵祯搬来一把椅子:“官家,坐下歇歇吧……”
赵祯缓缓坐下,丁谓的辞官了却了他的心中大事,也算是自己与丁谓之间的君臣关系善始善终,现在的朝廷之中可是能人辈出。
担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庞籍老成持重,参知政事夏竦计谋颇多,晏殊中规中矩,还有龙图阁大学士即将调任三司使的包拯,以及路政院的范仲淹和崇文苑的欧阳修,远在云南的苏洵,军械司将作监的曾公亮丁度等人哪一个不是难得的人才?赵祯不怕手中无人可用。
天空中的白云被风的大手推开,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金光,赵祯享受着清闲与安详,但这一切却突然被一阵汽笛声所打乱,这尖啸的汽笛声打乱的还有整个东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