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闻知噩耗事,天地皆倾斜(2 / 2)

遗孀 韩咏明 7417 字 2019-10-15

刘积学和王庚先见青霞进来,立时不知所措地从坐位上站立起来。只见他二人面色苍黄、憔悴而疲惫,嘴唇干裂翘皮,衣衫凌乱而腌脏,脚上雪泥满鞋。

看到两革命位同志踏雪步,一大早来到了尉氏,青霞立时被巨大的不祥所覆盖。

可她是多么不愿意听到张钟端出事的消息呀!她不愿意听到革命失败的消息。于是,青霞看着刘积学和王庚先,忘记了寒暄,忘记了问候,忘记了让二人坐下,像失去魂魄一样,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二人。

二人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青霞,默默地对视着,一时竟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刘积学才用悲痛的语气,向青霞讲述了起义失败的整个经过,及有些同志被捕的事情。

原来,二人在优级师范学校里,跳墙逃出来之后,结伴离去,又不敢回大河书社,便在一家小旅店里躲到了天亮,见官府全城搜查,又急忙离开那家旅店,在僻处的角落里,蒙混在乞丐堆里到天黑,被几个好心的乞丐帮助逃出开封。可是,出了城已经天黑,二人在附近一无亲戚朋友,二无落脚之处。于是,二人便踏雪夜行,到尉氏求青霞帮助,可是,二人走了一夜,到黎明前来到了尉氏,天还未亮,二人摸黑又不知道师古堂,便在大街上等到了天亮,才在早起的尉氏人的指点下,来到了这里。

尽管从看到二人地那一刻起,青霞便预感到了什么。可是,现在,当她听了刘积学的讲述之后,仍然感到五雷轰顶,天旋地转。她不想当着二位同志地面太伤悲,只是急切的问:“都哪位革命同志被捕了?”

可是,二人因为逃出来之后,在小旅店里躲了几个小时,天一亮又蒙混在乞丐堆里,并不知道谁被捕了,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捕了。所以,也无法回答青霞的问题。

立时,青霞一刻也不敢迟缓,她将两位革命同志安置好之后,便急急地趁着马车,启程去开封了。

因为积雪载道,路途难行,直到下午申时,青霞才来到开封。可一进入开封城,她便从大街上的十字路口贴的布告上了,看到了不愿看到地一幕。

尽管青霞已有心理准备,可她的心理准备是张钟端被捕。可现在,她看到的时,张钟端等十二位革命同志已经被枪决地布告。青霞不相信,可她从围观的口中得知,张钟端他们确实已经在上午被枪决在西城门外的荒郊雪地里了。

不!不!不!青霞不相信,她不相信张钟端会被枪决,她要到西城门外的郊外看看,她不相信张钟端他们就这样离开被枪决。

大雪逐渐停止了,可天空仍然灰暗如铅,天地之间仍然浑浑然然。当青霞按人们地指点,来到西城门外的雪野上,当她看到被践踏的残雪和血迹时,当她的不相信,被眼前的一切证实之后,她的身体,便再也无法站立了。

青霞实在接受不了这个实事。当初,她得知父亲离世地消息,她顿感在这个世界上,从此失去了一份爱,失去了一份亲情,失去了一份幸福;并且,是永远地失去了;就像岁月一样,永远地失去了。

十年前,丈夫也离她而去,当时,她感到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份幸福,不仅仅是一份爱,不仅仅是一份亲情而是失去了一切,一切地一切。当她看着丈夫的灵魂离开身体地那一瞬间,她便听到了整个刘家大院坍塌的声音,所有地房屋都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些房屋坍塌的声音,那轰轰声,将她吞没,将她埋葬。而淑女给她出了生儿子的计策之后,她才艰难地从滩塌的废墟里站了起来,她才为了丈夫的家业不被族人霸占去,艰难地从废墟里站了起来;后来,婆婆也去世了,站在废墟上的她,又猛然感觉到,那已经坍塌的刘家大院,像地震一样,突然深深下陷了数丈……

她在那下陷的废墟里,在那下陷的黑暗里,凄苦地带着儿子,孤独地支撑着丈夫的家业,艰难地煎着年轻的生命,忍辱负重地承受着刘氏族人的欺凌。她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将是这样孤独而无聊地度过呢!可她年轻的生命,哪里甘心呀,她的身体深处,她的内心世界,便时常听到一种来自神秘世界中的召唤。

没想到,就在她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在她被神秘力量召唤的侵食不安的时候,张钟端走进了她的师古堂。就是这个张钟端,就是这个男人,把自己从黑暗的深渊里,给托出来了,;把自己从沉寂的无极之中,给召唤出来了;把她从静如死灰一样的给托了出来,托到了山之颠,托到了蓝天之上,托到了白云之上。青霞很自信地肯定,曾经召唤自己的那股神秘力量,就来自于张钟端。

就是这个男人,他承诺自己,等河南起义成胜利了,等共和了,等民国了,要给予自己幸福的。因为到那时,男女就平等了。

可现在,他死了,他被清政府枪决了。立时,青霞觉得她又在慢慢跌进黑暗的深渊里。

可现在,张钟端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带着对她的承诺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像丈夫一样,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假如说,丈夫的离开,她感觉到房倒屋塌的轰鸣声,那此时此刻,她感觉,她地整个世界都天塌地陷了,她听到了,她又一次听到了,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听到了那轰轰隆隆的坍塌声,听到了天崩地裂地轰鸣声,如同鼓点,如同惊雷,正震憾着她的耳膜,撕裂着她的身心,她顿感天旋地转,顿感大地倾斜……

青霞慢慢蹲下来,望着那一滩滩血迹,望着那一片片雪迹,望着那点点滴滴的血迹,望着那被践踏趟压的大片大片雪迹,望着几条瘦骨嶙峋地野狗,无恃无恐的舔着雪地上的血迹,贪婪地舔着。

青霞在悲哭之余,心中禁不住大骂:齐巡抚,你下手好快呀,你下手好狠呀!你怎么就不能给个求情地机会呢!怎么就不给解救他们的机会呢!如果给机会,我青霞愿意用所有的家财,来换取他们的性命……

悲哭之余,青霞突然想起来了几年前,她送张钟端去湖北时,在相国寺路过地那个卦摊,想起了那算卦之人给张钟端批讲的卦语,又忍不住嚎淘大哭:苍天呀!大地呀!人生在世,享受荣华富贵也好,受罪吃苦也罢,难道说都必须接纳上天按排的宿命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荒野雪地,只有青霞、车夫和有她刘家标记的马车。因为来时急慌,她竟然忘记了带秋红。

在车夫的劝说之下,青霞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慢慢地走着,漫无目的走着,并越走越快,她不要车夫跟随,她要一个人走。当她现车夫赶着马车,紧紧尾随在她身后时,她像疯子一样吼道:“不要跟随我!不要跟随我!我要一个人走!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走!”

车夫无奈,只得赶着马车进城,去向老楼时原管家禀报。

车夫离开之后,青霞像失去理智一样,越走越快,在城门未关闭之前,疯狂地走进城内,疯狂地在开封地大街小巷里狂奔,漫无目的地狂奔,昏天黑地的狂奔,不辩东西南北地狂奔,也不辩大街小巷的狂奔,不辩雪浅雪深地狂奔,她除了狂奔,还是狂奔,泪流满成的狂奔,趟着积雪狂奔,深一却浅一脚地狂奔……只有狂奔,狂奔!狂奔出了南城门,狂奔在开封至尉氏的大官路上,撒下一路哭泣,撒下一路悲痛……

她一路悲痛,一路狂奔,她一路哭泣,一路步行狂奔,奔走到哪算到哪,不知饥饿,不知疲惫,也不管黑夜,也不管天亮,只是一直地狂奔,只顾地走,漫无目的的走,漫无目的的狂奔,空洞的目光瞪视着前方,好像前边有神秘的力量召唤着她,好像张钟端就在前方等待着她……

光亮消退了,黑夜降临了,开封至尉氏的官路上,积雪铺载着官路上,沉睡在黑夜中的官路上,只有悲痛的青霞,只有泪流满面的青霞,像疯狂的幽灵,狂奔在夜色中,摔倒了,站起来继续狂奔……

五十公里的路程,积雪载道的官路,青霞整整了奔了一夜,终于在天色微希之时,她失魂落魄地步行狂奔到了尉氏县城,可她并不知道是尉氏县城,并不知道自己狂奔了一夜,以为是开封的大街小巷,便一头插了进去,仍然狂奔,泪流满面的狂奔,悲痛欲绝地狂奔,漫无目的的狂奔,竟鬼使神差地奔到的阮籍啸台。

此时的际籍啸台,像个肥厚的庞然大物,忍辱负重地默默矗立在尉氏的东湖侧傍。青霞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竟然在疯狂之中,攀爬着结成冰的陡峭光滑的雪径,不费力气的上到了啸台上。

黎明前的冰冷,刺骨的寒冷,此时此刻,青霞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她抱着被积雪压弯枝的柏树,站在高高的啸台上,站在黎明前的冰冷里,站在冰冷的黑暗里,仰大放悲声,仰大声呼喊:“真的没路可走了吗!真的没路可走了吗……”

在黎明前的冰冷里,黎明前的黑暗里,黎明前的寂静里,青霞的呼喊,凄厉而悲凉,划破凝固的冰冷,划破寂静的黑暗,让尉氏县城,提前苏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青霞一直悲声呼喊,呼喊,呼喊……直到淑女闻讯赶来,她才如梦初醒,抱着淑女,痛哭失声。

经过如此悲痛和折腾,青霞大病不起,猛烈地咳嗽,着高烧,经过良医的急救,身体极度的虚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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