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 三(1 / 2)

 辞职前我本来是要去深圳。一个初中同学在那边打工,她答应把我介绍进他们的工厂。不知当时是怎么看到这么一条有关s城的短信:这里人傻、钱多,速来。坦白地说,那时的我对于高原上的s城没一点概念。我虽然有文艺的情结,但没有玩文艺的命。

就是这条转来转去不知道逗乐了多少人的短信,促使我来到这里。

坐汽车进来的,从镇上到县上再到成都,才有直达s城的汽车,翻唐古拉时,吐得昏天黑地,对面铺的大姐给了我一盒针剂葡萄糖。生平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雪,群山荒原连天连地的洁白,纷纷扬扬的雪片,空气清新,我裹着军大衣站在雪地里,几个来旅游的年轻人开心地笑着,我伸出手,看雪花落在手里,不由得便想起了老家破碎的桐花落。一地浅粉的桐花,撕成碎片往天上一撒,清新的花瓣如雨如雾,落在身上脸上,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刻。

我从此决定更名青桐,花落后只留一玫不起眼的青果,经过烈火高温的碎取,煎熬成清亮的桐油,再不沾尘土雨雪!

那个热爱音乐、喜欢弹琴唱歌的女子已经死了,再生的这个女人只是一棵长于悬崖之上的桐花,从此只为自己芬芳。

我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叫“桥”的洗脚城做洗脚女。我明白以我的资历完全可以找一分体面的、说得出口的活儿,比如老师或是文员什么的。坦白地说,我压根就没考虑过要找那样的工作。在我心里,任何体面的工作能跟教书育人的老师比吗?我连老师都不做了,还要体面做甚?

离乡背井所为何来?不就是为挣钱吗?我要给母亲治病,给二弟开个店子,给三弟挣学费。我还要在县城买一套房子,要在房里装冬暖夏凉的空调。重要的是,我要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我还要用得起空调!

当一个人放下尊严和情感,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是做不了的。刚开始十天,我埋头钻研洗脚和按摩的技巧。洗脚城所谓的按摩,不过是打着“按摩”的幌子实现挑逗的实质罢了,服务和被服务的人都明白,大家心照不宣。不过我还是认真地背着穴位图,在自己身上一个个地寻找准确位置以及按捏的力度。不管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工作的过程我还是认真的,希望点我钟的客人钱花得值得。

每做完一单,我都会检视自己哪里做得不错哪里没有做好。不断地调整不断地妥协。一周,我就有了回头客,接下来,我的回头客不断增加,是我们那个组里最高的。有的客人,甚至专门等我在的时间才来。

洗脚城里不仅有洗脚的业务,还有包间泡澡的业务。

男客来泡澡,一般都会找人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