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 6(2 / 2)

你可以用任何不堪的词语去形容此时所看到的场景,肮脏、丑恶、、糟粕、卑贱等等,但你不可否认,此时场中上一分钟还不认识这一分钟已经仿如恋人的男女,表面上欢笑是因为达到了各自的目的。男人没一个不是因为有钱或是有权来玩的,女人们没一个不是因为没钱才被人玩的。想想我们生活的环境,糟粕的东西已经深入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有需求才会有供给。从古至今,这种你情我愿的卖买就存在。书上说,古代的青楼女子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我敢说,今夜这欢场中的女人,高中毕业的找不出十个。

客人有些半醉时,阿进来给客人敬酒,红云拿着酒瓶跟在阿进后面帮着斟酒。不得不说,红云在这一点上确实做得很不错。她是这个夜总会里的红人,原本不用干这服务生的活,但她不这么认为,总是把自己放得极低,对每一个人都客客气气,就像现在,她极自然地倒着酒,笑语嫣然地给每个客人发阿进的名片,说着来玩时给进哥打电话之类的话。

最后一个敬到拿话筒的男人,她是红云今晚的客人。红云叫他尼总。红云上前拿过他的话筒塞给我,说尼总,你喝杯酒润润嗓子嘛,听听别人唱。要不,让青桐给大伙儿唱首《阿妈的羊皮袄》?她是我们这儿歌唱得最好的。然后不由分说就把酒杯塞给他。

我看了红云一眼,红云暗暗拍拍我的手,说唱嘛,尼总每次都说我们这儿没一个会唱歌的,今晚就让他见识一下。

我迟疑着按出音乐,把话筒放在嘴边:羊羔花盛开的草原,是我出生的地方,妈妈温暖的羊皮袄,夜夜覆盖着我的梦

闹哄哄的房间慢慢安静下来。一段过后,尼总拿过话筒站到我身边唱起第二段。他的嗓音浑厚,带点金属滋性,和我的女中音配在一起非常谐调。一曲结束,还真有点荡气回肠的感觉。客人们拍着手,其中一位开玩笑地说,你俩的二人唱是绝配,可以上星光大道了。

尼总转身把话筒递给红云,笑着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红云端起酒杯递给尼总,媚眼如丝,说她叫青桐,才来的。没有骗你吧,下午跟你说我们这儿来了个歌星你还不信呢,怎么样?

尼总把杯中酒一口干了,说唱得不错。学过吗?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喜欢唱。然后把话筒放回台面,切到下一首曲子。我只是个服务员,不是陪客人喝酒唱歌的姑娘,仅守本份是最安全的。

下班已经深夜,我和青柚着河提往宿舍走去。月色很淡,透过浓密的柳枝洒下些斑斑驳驳的影子,让这夜色显得有些神密。

青柚突然幽幽地说,我爸打电话来,说冬月他们家还凑不齐彩礼钱,就把婚退了。

我看着她忧伤的脸庞,问你喜欢他?

青柚点了点头,说我们订婚两年多了。本来他们家说去年腊月就办的,因为没那么多彩礼钱,便改成了今年冬天。他年初去广洲那边打工,走之前的那个晚上跟我说,要我一定等他回来。

彩礼钱可以少些吗?我问。

她摇了摇头,说不能,我们那里,结婚时男方给的都差不多是这个数。如果我嫁的时候要少了,会被人看不起的。

那……能不能让他家找亲戚借一些,将来你们一起还?

他二哥去年结的婚,都是找亲戚借的。我们那里,家家条件都差不多,有多少借的啊?

唉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我俩拉着手,沿着河堤静静地走着。空寂的石板路上,我俩的足音显得异常寂寥。这天地,说是无边无际,却去哪里寻找女儿的安身之处?

都说今年是最热的一年,整个夏天就没怎么下雨,现在却突然狂风大作,不一会儿瓢泼似的雨点倾盆。我俩站在街角的门廊下,雨点噼噼啪地打在地面上,扬起的土腥味扑鼻而来。闪电从黑云里穿出,天地瞬间一亮又马上陷入更深的黑暗,惊雷从河心里层层滚过。

这夜,越发地让人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