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自食其力,志在宣麻。(1 / 2)

 “化腐朽为神奇是指食材?这个误会可不小。”

朱昂牙不酸了,胃不胀了,既对新奇赞不绝口,也对美味爱不释手。

“刘纬这孩子对起居不太上心,只求干净简洁,惟独在吃上面挖空心思,苦读之余,掌厨为乐。”

宋太初自得微笑。

“真是羡煞人。”朱昂扭头调侃石保兴,“大郎怎么没胃口?不是在为账房那点小钱牵肠挂肚吧?你家石炭生意明面上一成利,实则四成,犯得着吗?”

石保兴一听有人惦记自己身家,立刻精神百倍:“今年不代表明年,后年说不定还亏钱。东挪西凑而已,钱不钱的都是小事,为什么承诺五年不涨价?不就是想让京师父老食住温暖?换做别人能有石家这么厚道?”

“大郎也是半个主人,这么不痛快?”朱昂促狭挤眼,“那两位女使不像宫中贵人,倒像是御药院药童?官家送的?”

石保兴笑道:“你老人家真是火眼金睛,是不是官家送的,我不知道,但大包小包来,肯定会长住。具体怎么回事,要看卫绍钦在里面和纬哥儿谈什么。”

学堂之内。

姜氏、刘纬一问一答,卫绍钦和周文质根本插不上话。

“天竺数字使用起来固然便捷,却易造假。”姜氏道出最后疑问。

“凡是小计,另立文字,以正视听。”刘纬又在阿拉伯数字下面添了一行汉字大写数字,从壹到拾,一一对应。

“奉礼郎果然算无遗策。”姜氏幽幽一叹,“就像天竺0字,变化多端,妙用无穷。”

刘纬反手回赠:“宫正若为男儿,必是状元材。”

姜氏不甘心的撇撇嘴,换上一副公事公办语气:“娘娘十分感激奉礼郎因为信国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兹事体大,不可能一蹴即至,娘娘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特从尚药局、御药院抽调两药童入职贵宅分理药食,并诉诸于文字,以备宫中参考,奉礼郎可愿意?”

“药童月钱还是内侍省负担吧?”刘纬笑道,“我这里再补一贯,请她们尽心尽力。”

“妾身代她们谢过,就不打扰奉礼郎教书育人了。”姜氏再行万福。

“三位平时请不来,既然到了,就请纡尊降贵一回,试试点心、菜式,资善堂那通胡言乱语才更有说服力。”刘纬自顾自的搀扶卫绍钦往外走,“卫都知祖籍京畿?”

“松开!莫要惺惺作态,老夫身子骨好着呢!”卫绍钦哭笑不得。

“这不是在巴结都知吗?都知总会有告老的一天,以都知为人,肯定闲不下来,可愿屈就女学校监一职?”刘纬奉上糖衣炮弹,“月俸比照都知最后一任差遣。”

“奉礼郎向来胆大妄为,也知道怕?所以拉诸位贵女陪绑?”卫绍钦连连冷笑。

“怕?怕什么?无偿帮助主家追讨财物有错?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何足为惧?”刘纬弱弱的补了一句,“都知放心,公家那种硕鼠……学堂不接。”

“与老夫无关!”卫绍钦百般嫌弃的抽回胳膊。

“高品是空手来的?”刘纬又缠上周文质。

“来的有些匆忙,日后再补。”周文质面红耳赤。

“那就请高品代我求殿下手书匾额一张。”刘纬指着辟出学堂的拱门,檐上空白,左右各有“半边”两字。

“半边?边半?”周文质挠头。

“是半边……天?”姜氏若有所思。

“宫正大才!”刘纬心服口服,“寓意女子半边天,有些犯忌讳,没敢往上写。”

周文质、卫绍钦暗道晦气,只觉刘宅比宫里还要阴森几分。

“哥哥……”刘娇蹦蹦跳跳来,先向姜氏等人行万福礼,才又絮絮叨叨,“邵小官人也是神童吗?我刚刚问了好多问题,他全都答不上来,正在哭呢,快去哄哄。”

“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日不许作怪?”刘纬歉意一笑,拜托匆匆赶来的崔兰珠招待姜氏等人。

“娇娇喜欢胡闹,宫正、都知、高品勿怪。”崔兰珠再见故人,比谁都高兴。

“气色好多了……”姜氏离心尽去,一脸欣慰的说起家长里短。

“吖……大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喜欢往孩子身上推。”刘娇小大人般的长叹短嘘一番,挑起待客重任,“阿翁也是宫里人?一定受了很多苦吧?牙不好不要紧,尝尝我家点心,热的哦……”

卫绍钦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刘娇牵上了,硬着头皮扮出一副慈善可亲模样,迎向一道道诧异目光。

宋太初、朱昂、孙奭正在北院廊下谈笑风生,邵焕红着眼侍立在侧。

刘纬诚恳致歉:“舍妹顽劣,邵兄见谅,别把她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放在心上,均为无解之问,就算有答案,也无法验证真伪。”

邵焕眼前一亮:“真的?”

朱昂笑道:“娇娇小娘子口若悬河,根本不给邵焕讲理的机会,胜之不武啊……”

刘纬汗颜:“舍妹喜欢看人下菜,前些日子随口提了句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她就一直记在心里。”

邵焕遂以君子自居,破涕为笑,气氛更加融洽。

宋太初道:“去东院待客吧,未行冠礼,没什么可忌讳的,你师母再周到,也替不了主家。”

刘宅两进两跨,分为东南西北四院。

贵女及其家人安置在东西两院,半数生母亲至,半数姐嫂陪同。看不上自助这种寒酸的餐饮形式,走个过场便想告辞,反正束脩已经到位,该捧的场已经捧了,日后来不来都是两码事。

可姜氏、卫绍钦亲至未离,谁都不愿先行,勉为其难的尝了尝寒酸菜式,胃口立刻大开。虽然均为大家闺秀,再美味也只是浅尝即止,但架不住十来种菜式,绕了一圈,已然半饱。

半大贵女们就没什么顾虑,平时没机会聚的这么齐,年龄又相仿,话一多便热火朝天。

“奉礼郎?”李家四娘子似乎已视刘纬为囊中之物,放下碗筷迎了上去,其母阎氏羞了个脸红通透。

“饭菜可合小娘子胃口?”刘纬笑的格外得体,对衣食父母关心备至。

“菜式寻常,但很好吃。”李四娘似在嫌弃,又似褒奖。

“小娘子聪慧至极,一句话道尽治大国者、若烹小鲜的真意。”刘纬哄孩子很有一套。

“真……”李四娘很快就被阎氏拽到一边。

“夫人亲至,纬愧不敢当。”刘纬一丝不苟的见礼。

“奉礼郎过人之处,众所周知,莫要妄自菲薄,我家三姐儿、四姐儿甚少出外,日后若有失礼,还请多多担待。”阎氏笑容可亲,眼神却是有些渗人,丈母娘似的大包大揽,“这位是曹武惠长媳,这位是高武穆二媳……”

曹武惠即曹彬,逝于咸平初,得享三朝帝恩,长子曹璨时任枢密都承旨,手握实权,日正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