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帐后,几位妙人儿舞姿轻盈,被围在中间那女子弹着琵琶,浅唱低吟。
轻纱帐外,打茶围的豪客们大多一脸陶醉,跟着琵琶的节奏摇头晃脑,还有人嘴唇轻动,跟着里边的正主无声唱着。
孙可望能听出来那女子的曲中带着许多愁怨,但具体唱的什么,他就一点都没听明白了,只顾着拿眼睛瞅着那些舞姬。
没多久,他就感觉有些乏味了,毕竟在后世时什么声乐、曲艺都见过,岂会被这戏曲震住?不过在后世时隔着屏幕看人家唱歌跳舞,现在却要隔着纱帐,算什么事嘛。
见身后的李惟也是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孙可望不禁乐了,拍了拍他的手臂,待他附耳过来,才轻声笑道:“有那么好听么?看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样子,要不娶一个回去算了。”
“属下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李惟压低了声音,恋恋不舍地从轻纱帐后收回目光,“这琵琶记属下也听过几次了,还是这香怜姑娘唱得最好。”
琵琶记?
孙可望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时代有位女子尤其擅长琵琶记,那便是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
“李惟,你刚才说这头牌叫什么?”
李惟附耳道:“回大帅,她的大号叫李香怜,到这落雁楼不过一月,是从江南一带流落过来的。”
李香怜?
该不会就是李香君吧?要说隐姓埋名,却又干的老本行,而且名字也只改了一个字,为的是哪般?
若真是的话,孙可望倒有些好奇了,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从南直隶千里迢迢走到云南来的?
“喂,那两个,不要说话!”旁边几位打茶围的豪客怒目而视。
李惟下意识地伸手向腰间摸去,正要有所动作,却见到孙可望摇了摇头,这才堪堪停住。
正好一曲终了,几位舞姬从帐后出来,绕开孙可望两人,走到其它茶桌前,道:
“香怜姑娘要我等向诸位道谢,她略染风寒,不能再唱了,请诸位改日再来捧场吧。”
今天的怪事一出接一出,平素李香怜即使出场,也不会这么早,今日倒是出场了,却老早就把客人往外赶。
一众豪客心中都有些怨气,但还是依言往外走去,有人注意到孙可望两人坐在原来位置没动,便质问几位舞姬:“既然香怜姑娘有恙在身,那他们为什么不走?”
几位舞姬都笑而不答,一位走在前面的豪客叹道:“这还要问吗?只是不知道那两位是何方神圣,能得到香怜姑娘青睐,只可惜我等日思暮想,却连这薄薄一层纱帐都过不去。”
待一众打茶围的豪客离开后,几位舞姬悄然退下,过来两位小婢将轻纱收起,只见后方戏台的正中一女子约莫双十年化,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纤腰盈盈一握,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那女子娉婷过来,走到孙可望桌前,柔柔地见了一礼,轻道:
“见过孙大人!”
孙可望愕然,扭头看向李惟,没曾想这厮一脸的不以为意,还附耳道:“大帅,属下给他们说您是大元帅的亲弟弟,不算打您的旗号吧。”
就知道他办这种事不靠谱,孙可望唇角抽了抽,换上一副笑脸,道:“香怜姑娘丽质天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李香怜双手交叉在面前,眉眼微微向下,任由他毫不顾忌的目光上下打量,只是轻声笑道:“能入孙大人法眼,奴家不甚惶恐。”
“惶恐什么?香怜姑娘请坐下说话。”
人家这久跑江湖常在外的,说话就是好听,孙可望扭头对李惟说道:“差不多到饭点了吧,就在这儿安排一桌酒饭,我请客,你出银钱。”
李惟一怔,讪笑几声就急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