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武士人数在诸侯之制的范围内,手里都拿着干戈斧钺和盾牌,演完干戈组曲后,又换上了长兵列阵。
他们表演的变阵组合在缙黎眼里不足为奇,甚至还差点火候,但也颇具力量,气势十足,能看出晋国男儿的方刚血性。
随后又走上几个表演剑舞的人,他们拿的不是一般上阵杀敌所用的短剑,而是类似仪仗表演所用的长剑。
这伙人的杀气似乎更胜一筹,春秋时期就开始玩儿鸿门宴了吗?
缙黎不动声色的吃着东西,不时抬手按住藏在袖中的手臂,长忆剑所化的墨龙不安分的盘旋着。
台上六人的剑舞演的倒是中规中矩,法度也不错,都是常见的套路。
不过缙黎还是看出来了,这六人的劈、挑、撩、刺、劈、砍、挂,无一不带有周公剑的影子,他们的下盘稳健,当下无论放在哪一国,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流的好手。
不过练着练着,这六个人的动作就完全变了。
本来表演的形式都是双方互相进招,拆招喂招而已,但现在看上去,他们已经变成了真实的拼杀,无论刀剑都往要害之处劈砍点刺。
台上双方格挡越来越多,兵刃相撞之声越来越响,刀剑之间的磕砍也擦出火花。
缙黎喝着酒,挑了挑眉——怎么还真的动起手来了?
他看向杜隰和赵叔代两个大夫,只见那两人相视点头,一起看了一眼晋侯。
缙黎顺势看了过去,但晋侯只是面色如常在喝酒罢了。
正想着,台上突然“砰咚”一声。
只见最外侧那人手里招式偏了些许,脚下被人一绊,身子一轻摔飞出去,长剑脱手而出,直奔缙黎的面门刺来。
缙黎盯着那柄剑,眼疾手快,头向侧面一歪,随手抬起筷子一夹,将那柄剑稳稳定在耳侧。
“刀剑乃是将士的性命,岂可轻易脱手?”他将杯中酒饮尽,向周围几人笑道,“平日里都是少主用这话说我,今儿我可找到机会说别人了。”
说完他又笑了几声,仍是用筷子夹着剑,慢慢向前递了递。
他身边作陪的赵叔代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愣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缓和气氛。
倒是风隐摇了摇头,“赵大夫愣着做什么?这菜挺好吃的,凉了就可惜了。”
说完他还嗤笑两声。
那名丢了剑的武士沉着眉眼从台上走下来,移步到缙黎面前,“多有得罪,还好阁下无事。”
缙黎用筷子夹着剑,将剑一横,剑柄递到武士右手前,缙黎眉头微扬,嘴角勾起,“刀剑无眼,足下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武士双手接过剑,浑身已经透汗。
他松开筷子,只听“锵啷”一声,剑尖坠地,再看那剑,被筷子夹过的地方已然是一个平整的断口。
缙黎拾起断剑,递给武士,借着这档口小声说道,“剑断了犹可重铸,但这头要是……”
武士难掩神色中的惊恐,咽了口唾沫,但还是对缙黎躬身行礼,“承蒙赐教。”
说完,才慢慢向后退去。
缙黎给对方回了礼,坐回位置上,看着台上换了一批人,心道:这鸿门宴算是石锤了吧?怎么着,接下来是图穷匕见还是秦王绕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