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殴斗(2)(1 / 2)

 在民风彪悍的伏阳一带,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架斗殴跟刮风下雨一样稀松平常。老百姓就像磨坊里蒙了眼的驴子,一辈子只围着三家营打转转。

在和睦相处的状态下,质朴无华是对笨嘴拙舌的百姓一种礼貌评价;但一旦个人或者家族的利益,受到威胁或损害,为了彰显力量和死撑脸面,他们表现出来的秽言粗鲁往往不堪耳目,不计后果的破坏也是不二选择。

营里每天鸡毛蒜皮小事引起的纠纷,就像六月天上的云朵此起彼伏;打架斗殴如同毫无征兆的雷阵雨说来就来。如果打架斗殴算做主食的话,那么每天清早的街骂,就是少不了的开胃小菜。

热闹的一天,从鸡叫三遍开始。不管是睡眼惺忪的内掌柜,发现鸡窝里少了一只鸡;荷锄挎篮的翁妪,发现菜园里丢了一个瓜,还是挑水担粪的外当家,发现田里的饱麦嫩豆被人趁夜薅去一捆。

失主在训斥完贪睡懒床的家人后,都会扯着或高或低、或尖或闷的嗓门,沿着营里的宽街窄巷,掐腰仰天的叫骂:“哪个挨千刀的贼娃子儿——夜儿黑(昨天晚上)偷了我家的鸡———我日你八辈祖宗;哪个饿死鬼脱生的鳖儿,偷了我留作种子的南瓜———我咒你一家吃撑死;谁家没皮没脸的龟孙儿,偷掰了我地里的苞谷(玉米)棒子,我咒你吃了拉稀跑肚儿!”反正是不指名道姓的街骂,难听不难听的不打紧,只要自己解气就行。

穷家薄业灯草贵!喜欢骂街的大都是有点薄地的小户人家,指望这些东西量油换盐糊口养家。而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人,大多也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人。只要自己不应声就没有人知道是自己偷的,挨两句骂换来一家老小的一顿饱饭,有时候也值当。

失主在营里骂了一早上,气也就消了一大半,事情便不了了之了。不过也有些心眼小的,第二天会接着沿街叫骂,直到骂到自己解气那天为止。

如果非要给这些难听的街骂,找点可取之处的话,那就是老百姓会在墙外的骂声中,现身说法的教导家人“屈死不告官,饿死不做贼”,然后看管好自家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