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进去……然后呢?”蜻蛉隐约是听说过这么个名词的,可就是想不起来操作细节。
玉藻前终于忍耐不住脱口一句:“笨死了,真丢我的脸。塞进去干什么,当然是再加几块大石头然后丢到你眼前的湖当中去淹死。”
“…………”
“那个男人啊,那是做了爬墙偷人的**之事的男人,这些人要用古老的族规惩治他。”说话间伸手一指,蜻蛉顺着看过去,见是白天被人推推揉揉又在街上叫人用菜皮石块丢的男人,如今跪在湖边,说跪其实已经瘫成一团正在大哭。
“难道要把人塞到那个笼子里丢到湖中活活淹死?”
“不错!”非常肯定的点一下头:“不然怎么叫做浸猪笼。这是很古老年代——据说连文成王朝都还没建立的时候就流传下来的规矩。成了亲的男人若是爬墙——好,文雅的说,与人通奸,叫人发现了,对于妻家自然是奇耻大辱。怎么办呢,把人抓回来丢到祠堂,经本族长老和妻家审讯,定了罪,长老和妻家一致同意就可以浸猪笼了。至于为什么要丢到水里,据说那是因为水被看作干净的东西,能够洗干净淫夫身上的污秽。另外,也有用砖头砸死或者活埋的,那就不能入祖坟了,所以还是浸猪笼比较仁慈。”一口气说完,满意于自己的知识渊博。
蜻蛉看了玉藻前一眼,终于确定说这段话的时候她不但语气很愉快表情同样愉快,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跟了一个残忍的主子。她性格比较沉稳,不喜欢多话,当下只丢了一个白眼过去。
“据说文成王朝之前比较流行用砖头砸死和活埋,全村上下一人丢一块砖头或者一人洒一锹土。死了后不能入祖坟,甚至连正经的墓碑都不能力,在晚上用席子裹了往山野里一丢了事。到了文成王朝,有些读书人觉得残忍,这才兴起浸猪笼。人吗,就算天大的罪孽死了也就了了。淹死后妻家会带回去好好安葬,只不过即便是结发也没有资格和妻子同穴,牌位也不入祠堂,虽然这样总比荒郊野外叫野狗吃了强,你说是不是?”
蜻蛉铁青着脸一字字道:“主子,我记得这好像叫做私刑,我们苏台王朝是不允许的。”
玉藻前眼睛一亮:“不错啊,居然还知道这叫私刑,这才像司刑家里出来的人。”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浸猪笼要先祠堂受审,那些人将这男人抓回来就直接推进祠堂,这一步过了。关进去前淫夫还要向妻家请罪,还有奸妇——咦,和他通奸的妇人呢?不是要一起绑着的么?蜻蛉你眼力好,有没有看到奸妇?”
蜻蛉摇摇头:“只有那男人一个跪着在哭。”
“怪事——就算这群人放过那妇人不一起浸猪笼也没道理面都不露啊。难道……没有抓回来?”突然眼睛一亮:“哦哦,果然是要挨打的。”
蜻蛉的脸又青了大半。但见一个女子站在那男子面前,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什么,可见火把下那男子突然一抬身一把抓住女子的衣襟仰着头好像在哭诉求饶。可那女子显然什么都不听,不住的用脚踢男子似乎要他放手,踢了几下没有效果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扬起就是几个巴掌,一顿痛打后用力一踢男子终于拉不住摔倒在地上。
但听身边玉藻前叹息道:“夫妻啊夫妻啊,多年同床共枕要什么样的仇能下这种狠手,哎——”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到了那男子面前都是一番拳打脚踢,那男子一开始还挣扎着象是在求饶,几个人下来瘫倒在地双手抱头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
蜻蛉从小在京城长大,天子脚下谁敢动用这种私刑,她又是侠义性子看到一群人围攻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男子顿时怒火上冲,又想到还要将好好一个人活活淹死,哪里受得了,沉着脸道:“主子,我们救不救?”
“什么?”
“咱们救不救人,难道看着他被淹死?”
“轻一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都不舍得从“好戏”上移开,挑了下眉道:“不救我辛辛苦苦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蜻蛉暗地里拍了拍胸口呼了口气,谢天谢地,这主子还好没有说就是为了看热闹才出来的。
玉藻前瞟了她一眼喃喃道:“巡查使巡查使,就是提点刑狱,巡查那些有违礼法的事情。要是被知道我在这儿还发生浸猪笼的私刑,定遭殿上书记弹劾,那还得了。”
“主子——”
“看到了看到了,别吵,还不是时候。”
几个身强力壮的女子架起男子要往笼子里塞,那男子自然不肯,双手四处乱抓,不管石块还是野草抓住了就不肯松手,一面挣扎一面哭喊,声音响得小树林都能听到,喊得是:“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敢了——”一面哭一面反复叫一个名字,玉藻前猜想他喊得应该是自己的妻子。这时那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两个妇人一下扑到妻子面前,又一次紧紧抓住她的裙边,那女子又是一脚踢过去,旁边人也来拉,拉了几下后那女子忽然一低头自己抓着裙边一用力将他扯着的那块布拉了下来,旋即走开几步背过身只当没听到背后撕心裂肺的哭喊。
转眼之间,那男子已经被推到笼子旁,三个妇人,摁头拢肩往里面塞,那男子用力抓住了门仍然在挣扎,虽然知道毫无机会。
“主子——还不是时候么?”
玉藻前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蜻蛉脸色发青额头上血管都突出来了,一手紧握剑鞘就等她一句话,看着主子的表情就要大吼“人都要死了还不是时候?”话到嗓子口的时候就听马挂鸾铃之声,一人一骑从村子方向过来,马上人高声喊:“住手——”
玉藻前定睛观看,那人转眼到了人群前翻身下马,火把照在脸上赫然就是崇菊楼上遇到又匆匆离去的瑛白。
“住手,朗朗乾坤国法在上,你们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