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明苏的遇刺?”
“是啊,臣打听了一下,这位刺客颇为有趣,只砍了少宰左手手腕一下,而且左浅右深,左上右下……”
苏台清扬听到这里手中青瓷杯连着杯中酒狠狠摔在地上,冷哼两声道:“好,好,好得很。好他个涟明苏,居然玩自杀的花样来和本王作对。他不想去凛霜,本王还非要他去,除非他真的踏进鬼门关本王拖他不回来,不然——鸣瑛,你亲自去办!”
鸣瑛默默捡起地上的青瓷碎片,又拿出帕子裹在手上将一些细碎的瓷片包起,清扬半天听不到她回话,一转身怒道:“卿的志向变成做本王的宫女了么?”
鸣瑛微微一笑将帕子放在桌角低声道:“瓷片碎小片片尖锐,不立刻收拾了,不定什么时候就伤了殿下。”
“哼——”
“臣去太医院问过,少宰大人失血过多,没有两三个月调养不好。”
“哦,玩花样差点玩掉性命么?”
“属下以为少宰并非诈死,而是真的不想活了。殿下这些日子怕是将他逼得太紧了。”
清扬愣了一下道:“真的是寻死?”
“血流满地,若不是少宰夫人偶然看到,少宰大人就真的踏进鬼门关了。”
“哼,这么说反而是本王不对?”
“殿下哪有什么不对,是涟明苏这个人死心眼,不识好歹。不过,此人才华卓著,官声纯良,朝中人缘也颇为不错,日后还有的是能用他的地方。既然太医要少宰静养数月,殿下是不是……”
“好——本王就放他数月太平。不过,这样一来,凛霜那边就麻烦了。”
那日涟明苏遇刺的消息一传出,在京城和亲王府留守的鸣瑛立刻带上一大堆礼物上门慰问。头两日少宰大人一直推托身体虚弱不肯见客,鸣瑛从不生气,每天吃过午饭带着礼物上门坐下求见,见不到就向从人打听一下少宰恢复情况,慰问两句然后说“明日再来探望”,悠悠然走了。第二天重复一遍,到了第四天涟明苏将她请到内宅,苍白着一张脸好不容易坐起身子见了她,两人关起门说了一顿饭工夫的话,少宰夫人在见到丈夫时候见他紧闭双眼,精疲力尽的样子。
当夜,鸣瑛飞马出京日夜兼程,七八天后就抵达苏郡南江州亲自向清扬汇报其中“蹊跷”之处,果然,清扬一听便勃然大怒。鸣瑛暗自庆幸自己预料在先亲自前来,若是驿站传信清扬这一怒无人阻挡,涟明苏免不了要吃苦头。而在她看来这一年多下来,涟明苏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清扬要是再逼他一次,这位少宰恐怕又要寻死,真到那个时候“逼死朝廷重臣”的罪可担当不起,更何况兔子急了还咬人,谁知道死过一次的涟明苏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
虽然听了她的谏言,苏台清扬依然面沉似水,冷冷道:“卿离开京城时对涟明苏说过了什么?”
“臣只是代表殿下探望了一下少宰,说的都是探病时应该说的话。不过,臣暂时把那个人打发走了。少宰‘遇刺’京城侦骑四出,那人留在府里万一叫人什么人看见了不好,何况鹤舞那里也只有他最清楚。”
清扬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鸣瑛知道她不满意,笑盈盈又道:“至于凛霜。臣的想法与殿下一样,这一回的密报有**分是真的。这位凛霜大都督有异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苏台丹绫叛乱时她也牵扯在内,要不是她那弟弟嫁给端孝亲王的女儿当王妃,有端孝亲王遮掩着,早就上了断头台。这些年她的心恐怕是一天都没定下来过。
“臣也知道,殿下想要趁此机会拉拢她,所以看中了涟明苏。此人羁傲不驯却知恩必报,涟明苏十来年前对她有救命之恩,少宰出马或许能成。不过——”
“如何?”
“臣看来,此人不过一届莽夫,眼高手低成不了大事,说不定还会坏了王的多年经营。依臣看,想要凛霜兵权法子并不是只有一个!”
“说来本王听听。”说此话时面色已平和,唇角微扬目光如水。鸣瑛暗地里呼了一口气,她虽然笑意盈盈其实早已汗湿重衫,此刻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衣服贴在身上湿冷难受,也只能叹口气继续道:“凛霜守将反了朝廷总要派兵镇压,镇压完了还是要另选名将镇守边关,只要这个新任守将是向殿下您效忠的,何必非要去凑今儿这个热闹呢?”
“说的有理,看来本王是心急了些。”
“边关四镇,鹤舞是迦岚殿下的领地,兵精量足。扶风邯郸蓼乃是丹舒遥的学生,前两年丹夕然到永州搬救兵,殿下没给她,这位丹家小姐怕是把咱们和亲王府狠到牙痒痒了。丹舒遥么……属下看他怕是投了花子夜,扶风军恐怕也要归花子夜殿下。东方鸣凤为我安靖米粮仓库,繁华富庶国中第一。鸣凤军虽不以骁勇善战闻名,然此地水网密布湖泊星罗,水军之强冠绝苏台。安靖民谣,得苏郡者得天下,因苏郡地处九省通衢之地,加之民风强悍。然而的鸣凤者纵不能得天下,也足得数十年偏安,倘能同得苏郡与鸣凤,以苏郡出兵,鸣凤为粮草后援,天下唾手可得。只可惜……”
清扬冷笑道:“只可惜鸣凤是边关四镇中唯一一个双将并行之地,虽有朝廷任命的都督,实际掌控之人却是本王的王叔——安平王玉梦。什么人本王都能试着拉拢,唯独这个‘玉梦皇子’本王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安平王乃皇室贵胄,确不是人间富贵荣华、美人权力能打动的。不过,玉梦皇子是清心寡欲、随遇而安之人,纵然不会帮助殿下,也不会与殿下作对。等殿下成了大事,玉梦殿下也会为您驻守鸣凤,保我安靖米粮仓库。”